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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pter Ⅵ

Chapter Ⅵ

我站在雨中,看着街上人来人往,却没有她,这场雨也像我们初次相遇那般,平静地冲刷着花与叶,春日的雨。

今天会不会像我初次遇见她般,再邂逅她呢。那天我们共打一把伞,听雨水打在伞面上的声音,听着木屐踩着樱片踩着水花的声音。她与我谈了很多,似乎那场雨就是为了我们相遇而降下的。在雨中,我们互相吟诵《万叶集》里的短歌,谈论舒伯特和李斯特。她说她会拉提琴,我告诉她我会弹钢琴,然后以雨滴为键为她弹奏《少女的祈祷》。在绿萝拥簇的咖啡馆里,她面朝雨街,拉奏《星星变奏曲》。我们都喜欢屋顶,喜欢头顶一览无余的星光和温凉的风,我们都喜欢樱花,喜欢看花瓣凋落,被风吹起。

在某个樱花纷飞的夜里,我悄悄爬上别人的屋顶,那棵樱树挺立在空中,摇曳着落下樱瓣,我觉得很美。“隐约雷鸣,阴霾天空,即使天无雨,我亦在此地。”这是我与她初次见面,万叶集里的句子。她依旧如那个雨天,衣着白色和服,坐在一片樱花弥漫中,满天的月光与星光,倾斜到她的身上,而她轻声念出这首诗。我们在明亮的夜晚睡着了,当因微冷而醒,身上彼此都落满了樱花,我们看着月亮从西方缓缓落下,然后道别离去。

我们曾在那樱花树下并肩而立,系数她苍老枝干上的纹路;也从地上拾起樱瓣,为她穿一串粉樱的项链。

那时的我有个梦想,我会一直与她在一起,共同度过生命中的光灿,然后再一同死去——十年,她二十七岁,我二十九岁。死后尸骨埋葬在一起,在数年后化为泥土。或者在几百亿年之后,我们变成化石,让那时的生物追溯我们的记忆,看到那些樱花纷飞,月光散落的夜晚。

世界有时候真的会让人发狂,在那个夜晚我告诉她我要离开,并且想要让她和我一起,可是她却拒绝了。她说她会在这里等我,虽然不是永远,但一定会等我很长很长时间。她要在这里看着樱花的叶子慢慢枯黄,在秋天被风卷走,看大雪落下覆满枝头,看新年的时候人们把祝福的话挂到它的树枝上。然后第二年春天,她会在翠芽到来之前在树下等待,看着叶子慢慢生长,开除第一朵樱花。“明年春天,我就在这里等你。虽然我也会离开,但是我一定会回来。二十七岁那年我一定会回来,回来我们一起去看生命最真实的模样。”我一点也不想离开她,如果一个人的话,我总是会迷失方向。我不想走,不想走,但是这里有些东西确实让我害怕。但她说她会等我,等我回来,再一起在月下赏樱。

于是我走了,之身一人。那只猫在我走的时候蹭了蹭我的脸,然后就消失在了灌木丛中。我把钥匙托付给了邻居,告诉她如果有猫躺在我家门前晒太阳,别忘了给它一盒牛奶。

那时候我的意志无法决定自己的行动,如果再让我选择,我绝不会再抛开樱让她孤独等待。

隐约雷鸣,阴霾天空,愿盼天有雨,留你在此地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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